在关系中认识自己

（本篇文字待校对）

问：今天来聊聊 “在关系中认识自己”。大家是怎么理解这句话的呢？Cico，此刻你怎么理解这句话呢？

Cico：什么是 “关系”？在关系中理解自己，我们得先搞清楚什么是关系。比如说两个人之间的关系，这关系是画面吗？我对你有一个 “应该是的样子” 的画面，你对我也有一个 “应该是的样子” 的画面 —— 因为这个画面匹配，我们走到一起，形成了关系。但这是真正的关系吗？还是说，这只是两个画面之间的关系？

当这颗心与各种各样的画面、想法等同的时候，它就意识不到什么是关系。也就是说，“在关系中认识自己”，是不是指在生活中，当你遇到一件新事、看到一样东西，或是经历一件新事、遇到一个新人时，这个新的人或事在我们脑海中唤起的想法与反应，而这些想法和反应是 “自我” 的一部分？内心看到这些想法和反应，其实就是在认识自己、认识意识的内容 —— 这是在关系中认识自己吗？

若能在这样的观察中，看到脑海生成的画面与各种反应，意味着这颗心必须从零开始观察。如果这颗心被各种各样的画面累积，被对想法、人、事物的等同与执着填满，就无法这样观察。比如看到一辆车，不同的人可能会唤起不同的想法和反应：有人觉得 “这车和我没关系”，有人想拥有它，还有人坚持 “我不开车，非得骑自行车”。拿这个例子来说，这颗心该怎么观察？从哪里开始观察？

这颗心需要先看到自己 “什么也不是，什么也没有”，才能从那里开始观察内心想法的移动 —— 看到大脑看这辆车时产生的感觉（喜欢、排斥或漠不关心），看到 “喜欢这辆车” 的想法在生成、画面在构建，看到欲望可能升起，然后即刻放下这个画面，不去等同、不去执着。这个过程，本身就是在关系中观察自己、理解自己。若没有这样的观察，就会 “着了相”，产生执着，形成 “我得有这辆车” 的欲望 —— 这意味着没有观察自己。

同样，在生活中各种各样的 “关系” 中（与人的关系、与事物的关系、与想法的关系），去观察理解自己时，这颗心必须是空的。否则，若心有执着或依赖，观察就会被扭曲 —— 基于当下心所积攒的想法，通过这些想法的滤镜折射出的观察，必定是扭曲的，既不是真正的观察，也不是真正的理解。也就是说，只有当这颗心没有任何执着时，它才真正与世界建立关系，才能全然观察。否则，心若执着于各种想法与画面，就是自我隔绝，并未真正建立关系。

再举个例子：父亲或母亲与孩子的关系。通常，父母可能会将自己与孩子 “等同”，孩子经历的事情直接牵动父母的心。此时，父母也是在与孩子的关系中观察自己 —— 这意味着双方需要放下 “父亲”“母亲”“孩子” 的角色，回归人与人的关系。但在我们的意识世界里，我们定义了 “父母”“孩子”，赋予各种规范、期望，让这种关系除了必要的生理层面成分，几乎变成了一个心理概念。在社会框架、经济框架下，这种关系成了 “人” 与 “想法画面” 的关系。而我们脑海中这些想法的内容，其实就是 “自我” 的内容、意识的内容。

观察，意味着能否放下这些标签。当父母真正放下标签时，可能会发现自己内心将孩子的学校成绩与自身面子深度绑定；而放下这一点后，心反而能看到学校、社会对孩子的影响。所以，在关系中理解自己，不仅是心的活动，更是对 “整个世界的关系”“内心与世界的关系”“外部世界运作” 的观察 —— 在关系中 “认识自己”，前提是你得 “有关系”。若心处于自我隔绝状态，被各种画面、想法劫持，就无法观察自己，也无法理解关系。

因此，能否走出自我隔绝，才是意识到 “什么是关系” 的关键。否则，心被自我隔绝，便不知道什么是关系。在这个世界上，万事万物、每个人、每件事，其实都是我们观察自己的镜子：我们和钱是什么关系？和房子是什么关系？和妻子、丈夫是什么关系？是否有 “拥有”“等同” 的感觉？我们和自然、和身体是什么关系？当身体某处不舒服，唤起 “不要生病” 的恐惧想法时，这些就是意识的内容、“自我” 的内容。

所以，去理解什么是关系，需要亲自观察这颗心对外界（包括想法，因为想法也是 “外界” 的一部分）各种事物的响应。当一个人亲自看到、体会到、感知到 “想法是外在的” 时，心自然实现 “内外无别”—— 没有分裂与分割，因为想法本就带来无数的冲突与矛盾。这里要注意，语言表达有局限：“内外无别” 中的 “内外”，是基于 “自我视角” 的内外（“我” 为内，其他为外）；而说 “想法是外在的”，则是相对于整个机体、神经系统而言的。这便是语言在不同语境下的差异，也揭示了日常沟通中，每个人的语言充满自我投射的危险与微妙。

好，以上就是本期内容，咱们下次再会。

Cico（张冲和），哲人，觉者，深入涉猎数学、人工智能、生物、神经科学、东西方现实，人类意识领域的通识者，用中英文阐释对人类意识的洞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