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问:今天的关键词是搞笑、喜剧和欢乐。
无论是小品、相声、脱口秀,或者是喜剧、电影、话剧,这些东西似乎都是在通过想法、语言、画面、肢体动作等等,通过这些的精心构造来引人发笑。
在生活中,两个人之间用语言开玩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,但为什么笑声开始依赖这些东西来激发?生活中真正欢乐的源泉是什么?
Cico:谈这样一个话题,内容很多,涉及的点很多,很多时候说话一不谨慎,可能制造一些事端、分裂,所以咱们得特别的小心。一起看这样一个现象,不能谴责它,不能说不好,当然也不能追捧它,而是看这样一个现象和我们整个人的内心活动有怎样的关联。
大脑愿意接触一些搞笑的内容,为什么?或者说大脑为什么愿意笑?笑,带来什么?
问:开怀大笑的时候,也是一种忘我的感觉。
C:什么烦心事儿那一刻都没有了,对吧?整个大脑进入到一种愉悦、松散的状态,呼吸量也在增加,因为大脑需要供氧。那个状态本身能够暂时屏蔽各种的烦恼、问题,就好比一个人去一片特别美丽空旷的田野上,那一瞬间,哎,那种非常优美的景色,湛蓝的天空,新鲜的空气。
那一刻也让这颗心完全地安静下来,尽管可能只有 1 分钟、2分钟,所以笑声和这种忘我的状态,这样一个短暂的放松,变成了一个非常容易追逐的目标,唉,笑一笑,挺舒服。
问:在真实的生活中,很多的欢声笑语并不是来自这些精心构造的想法的产品。可能在每个家庭,每个关系中,每两个人的对话中都有独特的梗。
这颗心能否有这样一种品质去焕发欢笑?而不是去通过看这些节目,觉得这个能逗我笑。
C:通过这些语言、想法、表达所构建的欢笑,它只能适合于特定人群,就是我让你笑,我得猜测哪些是笑点。
换过来说,为何一个人总希望通过各种的娱乐节目来获得欢笑,为何不能自己制造欢笑?
问:之前看过一点这些语言类节目幕后创作的经历,绞尽脑汁地去想,整个创作编排的过程中有很多的费力。
C:ta需要去迎合大脑的某些特定的观点,特定的假设结论,所有的这些文化传统的内容,这些意识的活动。所以这样一个由语言所钩织的笑点,始终是一个局部的行为,是一个条件依赖的行为。
问:就是说在这个语言下,这个梗能引发笑声,但是换到另一个语言和文化下,那就一点都不好笑,甚至是一个冒犯。
C:很有可能是这样子,因为这个语言所唤起的相,所对应的文化现实,在不同语言之间是无法真正切换的,比如说英国的幽默跟中国的幽默很多时候就不能互通。
因为语言对应的文化、对应的现实完全不一样,所以这样一种通过语言的构造来希望引发笑声,对于创作者来说,那也是一个付出努力的过程,得精心的选点,制造一些滑稽荒谬的场面。
很多时候,还不得不去迎合大众的偏见,大众按照某种偏见,有一种嘲笑的倾向,去满足它,反而能够带来一些笑点,所以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,也是一个我们的意识特别混乱的过程。
很多语言类节目可能有很大的迎合、努力,这些用心的构造,但有的可能不是那样子,也有来自灵光一现,能够展现一些真相内容的,所以这个东西不能一竿子打死。
问:很久之前了,Cico,你说过这么一句话,不知道你现在的感知是什么样的——语言的妙用,一个是用它来指向真相,另外一个是传递欢乐,现在怎么看你当时的这个感知?
用语言在生活中去创造笑声,很多时候都是即兴的、随机的,然后在生活中随时随地,因地取材,这也是对你的一个观察,所以挺想让你分享一下,生活中欢乐的源泉是什么呢?为什么这颗心好像总是有一种轻松惬意的心情?然后总能在生活中去发现笑点,制造笑点,而且独特。
C:刚才说到这个语言,第一用来指向真相,第二可以制造一些欢笑,都没有问题,问题是这颗心能否清空?
一颗清空的心,一个能够彻底清空意识的心,它不乏欢乐;当这颗心不缺乏欢乐的时候,这个笑才可以适得其所。
只有这样一颗心才有无数的灵感,不断地制造笑声,这笑不是嘲笑谁,而是看到这个事实,看到了这个想法的荒谬——有趣的荒谬,荒谬的有趣,自然有笑。
问:有时候,生活中一些真实的欢乐都很难和人分享,因为它是在那个独特的生活场景当中,跟别人说,可能别人也不太能领会到那个点。
C:是,所以最重要的是这颗心能否清空,传递这样一个清空的品质,大家能够把所有这些语言的、意识的负担放下。
你看,真正的幽默,是让这颗心看到实际上在发生什么,看到这个事件发生什么,无论是讽刺也罢,嘲弄也罢,有它的位置,对吧?
语言能够唤起一种笑声、共鸣,但如果这个搞笑基于对自我的一种褒奖,一种加强,那你看很多语言节目,它根植于意识形态,怎么看,怎么都不想笑。
所以我们得看到,为何这些喜剧幽默的创作者会有这么大的努力,努力发生在哪里?
是不是因为迎合,希望能够获得更多的掌声?当迎合发生的时候,那真相就不再相关了。
问:刚才Cico说到清空,可能对很多人来说,心头有很多过去的画面,也就也都是负担,各种的评判、经历,所谓的痛苦、悲伤等等,这些画面在心中滞留的时候,这颗心就很难感受到那种欢乐,就高兴不起来。
C:所以这颗心才去寻求各种的笑料,那这些笑料充满了意识的负担,充满了意识的这些内容。
问:之前听一个人这样说过,“这辈子好像还从来没有真正地感受过什么是快乐”,没有发自内心地感受到那种快乐。
可能是生活中有一个什么喜事儿发生,但似乎也就那么回事儿,好像和这个生活的鲜活、喜悦之间总是隔着一层什么东西,现在看来可能就是被想法困住。
C:那可不。所以我们得看到这一点,真正的幽默,真正的喜剧,真正的搞笑,一定是去中心化——
不是你被别人取悦,你被别人弄得笑了,那意味着有个中心,你要围着那中心转,而是这颗心清空、放下,这颗心自然有喜乐,自然能够发现笑点,制造笑点。
这颗心能否放下意识所有的问题、所有的负担,所有的纷争、纠结,通通地清空,不再去依赖于任何的节目来制造欢笑,那都是被迎合、被取悦,意味着它在不断加强你的偏见,加强这些底层的认知偏误,而是亲自清空,那这颗心自然有欢乐。
问:清空,这颗心能够看到真相,也就发现了笑点,但这双能够看到真相的慧眼,不是那么容易具有(笑)。
C:但没有它, 永远是被别人取悦。
问:这期节目接近尾声吧,给大家说一个最近的笑话吧。
C:看看听者能否笑起来。
问:比如说,那天Cico,你说这么一个事儿,克里希那穆提在公共演讲当中,有的时候会说 Don’t go to sleep,Don’t go to sleep(别睡着),因为有些人听克演讲的过程中他就睡着了。
甚至有一次有一个人,他就坐在克的旁边,然后问完问题之后,克正在回答的过程中,这个人就睡着了。周围的观众看到他也都笑了,克就说He’s tired,他累了。
Cico说到这的时候,就说,“所有这些所有围绕着真相分享的内容,它要是让人清醒,要么是让人发困”。(笑)
C:清醒来自于这颗心自己能困,ta能够听进去,能够看到。
问:ta自己能困,ta能睡得着觉,所以ta精力饱满的时候再来听这个东西。
C:还有的大脑长期受困于各种的意识框架,特别的疲惫,但也特别的亢奋,在当听到这些指向真相内容的时候,大脑松了,那个疲惫回来了,所以睡着不见得是坏事。
但你看在大众市场上,我们大家想方设法不想让对方睡着,觉得你睡着了,我这无聊是吗?
但在这样一个真相传播的过程中,睡着是好事。
问:在这一刻松下来了,所以它睡着了。
C:ta感到安全了,松下来了,这比什么都重要,因为这颗心在这里感到安全。
所以,当我们看到这样场景的时候,我们也会笑,但这个笑是嘲笑吗?不是。这个笑意味着我们在看清,我们在看到事实上在发生什么。
因爱有笑,这个笑声中充满了爱,我们能否有这样的笑声多一点?
当这个人生充满了爱的时候,笑声不可能匮乏,有哪个人内心充满爱,整天还苦哈哈的,对吧?
所以一个真正有爱的人从来不缺乏什么幽默。
问:好,那关于这期节目咱们就聊到这儿吧。
C:好,咱们下期再会。

Cico(张冲和),哲人,觉者,深入涉猎数学、人工智能、生物、神经科学、东西方现实,人类意识领域的通识者,用中英文阐释对人类意识的洞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