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章 · 道生之，德畜之，物形之，势成之
下面一起来品读《道德经》的第五十一章，原文如下——
道生之，德畜之，物形之，势成之。
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。道之尊，德之贵，夫莫之命而常自然。
故道生之，德畜之，长之、育之、亭之、毒之、养之、覆之。生而不有，为而不恃，长而不宰，是谓玄德。
问：来看这第一句——「道生之，德畜之，物形之，势成之」，只有12个字，但是含义很深，Cico觉得这句话咱们从哪里开始？
C：什么是「道」？什么是「德」？
「道生之」，什么是「道」？
「道」就是一切事物的内在秩序，包括宇宙的秩序，包括内心的秩序。这个秩序不是意识上能够想象的秩序，而是这个事物内在的、不可琢磨的，但的确存在的秩序。
问：那就比如说，一颗种子，如果内在有生命力的话，把它放到土壤里面，它就会生根发芽。就是说，这个种子内在的生命机能，是没法解释的事情。
C：解释都是言语解释，都是画面，都是理论，解释都是我们的意识活动，但它存在，就是这样。
当这颗心问为什么的时候，这颗心就容易进入到想法的深渊里面去。不是不能问，而是这颗心观察，不观察的心问了都是坑，一个观察的心问不问都不重要了。
同样的，人也是生物，人的存在也是来自于秩序，从细胞，到器官，到整个机体，到整个神经系统都被这个秩序所主宰，但问题就是在于人的意识活动，无休止的以自我为中心的意识活动在打破秩序，破坏秩序，产生问题。
所以，什么是「德」？道和德在一起，道便是德，德便是道，整个身心它的展现能够看到的部分叫「德」，这对应着来自内心秩序的展现，否则是伪德。
所以，「道生之，德畜之」意味着意识活动没有扭曲，没有混乱，没有失序，整个机体才可以运行在秩序中。
否则你看，整个意识活动的失序，会带来整个机体的失序，包括现在人类的各种疾病，各种问题，都是内心失序导致整个机体失序。
「物形之」，什么是「物」？
物质，整个的细胞，有水、蛋白质、脂类、各种的矿物质、各种的微量元素，来确保细胞能够正常的运转。
细胞的代谢是个物质的过程，尽管受制于这个规律，宇宙的秩序，你无法用言语描述它。所以，既有物质，也有秩序，所以才有活力，才有生命。
所以「物形之」—— 从细胞到整个人体外形，我们整个神经系统的运转，整个想法的过程都是一个物质的过程，所以「物形之」体现在方方面面，但秩序也是体现在方方面面。
这样一个状态，秩序无处不在，自然产生能量的流动，产生活力，这就是「势成之」。
所以，物质就是能量，能量就是物质，但它被秩序所主宰；否则物质和能源的转换充满了冲突，充满了失序，自然会走向灭亡。所以，「道、德、物、势」缺一不可。
问：刚才听你解读，感觉最奇妙的地方是，这四句话不是四个阶段，好像是在同一时刻都在发生的。
C：总是一个一体的过程，但这个被文字所劫持的意识活动总是有一个先后顺序，你看这个假象。
问：对，「道生之，德畜之，物形之，势成之」，每时每刻，这四个方面都是在协同地发生、运转。
C：混为一体，全然一体。
但你看，若失序，失序意味着什么？无道无德，物质转化为能量，转化为势，就充满了冲突，这个冲突继续加强这样一个无道无德的状态。
所以它是一个一体的，能否让秩序在？意味着道在，德在，物质和能量的转换没有任何的冲突，就是蓬勃的生机。
问：说到这儿，不得不说一句，在准备这期道德经时，准备者也查了一些资料，确实还没有看到过这样去解释这四句话的。
首先就是明确这个「道」是宇宙、自然、生命本身的秩序，内在的秩序，然后「物」指向的是物质，关于这个「势」Cico觉得这个 是指向的是能量。
关于这个「势」在很多版本中有很多解释——有解释为环境的，说万物所处的环境，有解释为时机的，也有解释为势头、力量、趋势、形势，但确实都没有点的这么透，其实这个势指的是能量。
刚才这段解释确实是妙不可言。
C：这一切都在我们的人的意识之外，所以这颗心得放下一切，去通盘地观察，自然这四句话指向什么不难理解，难理解的是自己，不是这四句话。
所以你看，从古到今，解读道德经的人很多，但是真正理解自己的人可能不是那么多，老子所说的难点不在于理解他说了什么，而是这颗心能否看透自己。
问：好，咱们接着往下看——
「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。道之尊，德之贵，夫莫之命而常自然。」
字面意思就是，道德的尊贵就在于没有命令干涉，而常顺其自然，任万物自化自成。
C：「常」是永恒的意思，不是经常，经常意味着还有不经常，对吧？
经常意味着断断续续的，不是那样子的，「常」是永恒的意思。
为什么道和德如此尊贵？
它不是一个意识上追寻的东西，那个有价值、尊贵，不是那样子的，而是这个东西无法在意识上追寻到，而是这颗心能否清空它的意识，清空意识，整个的神经系统就自然有它的秩序。
「道」在，「德」自然展现，否则都是这个意识活动所带来的失序，可以表现为各种的伪德、伪善，各种的伪慈善，对吧？这个世界。
只要有意识活动，就会有命令，这个命令对应着什么？各种应该是的画面，不是吗？应该是、不应该是，总之都是应该是的画面。
咱们说句不好听的，都是强迫症。什么叫强迫症？就是这颗心被画面劫持，被言语劫持，被一个应该是的画面劫持，这是失序，这意味着不自然。
问：所以就是说，真正的宇宙的秩序，自然的秩序，生命的秩序，在意识活动之外，在想法之外。
咱们接着往下看，「故道生之，德畜之，长之育之，亭之毒之；养之覆之。」
「亭」在古文中，一个意思就是亭子，还有一个就是耸立的意思，所以有成语亭亭玉立。
关于「毒」的解释就多了，因为在这里感觉说不通，解释多了去了——
一说「亭之毒之」其实指的是「定之安之」，使万物安定心性；
还有的版本把「亭之毒之」写成了「成之熟之」，因为解释不通，所以要把这个字给换一下，这样自己脑海里这思维回路能通，让自己舒服。
还有的说，「毒」有禁而不犯，苦而使坚的意思，这东西有毒，你不敢轻易地造次、冒犯，大自然当中也有一些有毒的植物。
还有一说「毒」有修理和治理的意思，「亭之毒之」，让它耸立，也修理它、扶正它。
C：所以你看这里，恕讲话者直言，这些误解来自于我们人更为底层的自我投射，把「道」和「德」想象成了一个非常美好的东西。
问：是不是把它想象成仁义了？之前提到，「天地不仁，以万物为刍狗」。
「亭之毒之」，Cico会怎么来投射这四个字呢？
C：首先去理解「道」和「德」，千万不要着相，一着相，道德变成一个人了，对吧？这人名叫道德，没意思了，对吧？
道德这人能让你玉立，也会把你毒害，这样理解就不通了，就得赶紧换字，没意思了，对吧？
而是能否不着相？「道、德」它不是一个形象，它不是一个画面，它指向的是自然的规律、秩序。
这颗心在秩序中，那一切是欣欣向荣，对吧？「长之、育之、亭之」。
但这颗心失序就会出问题，那就得「毒之」，对吧？否则失序会不断地传播，会威胁秩序，所以不是「道」和「德」毒它，而是它自寻灭亡。
所以「亭之毒之」，不是道和德让什么挺立，那这么说还是把道和德赋予一个画面，一个相。
同样的，「毒之」也是如此，不是道和德毒害它，而是当这颗心，这个万事万物出现失序，它就该灭亡，因为失序传播，威胁秩序。
问：刚才Cico你提到了细胞，所以大脑自然也就联想到了癌细胞，细胞在复制过程中出现了问题，产生了失序。
C：失序导致大量的繁殖、蔓延，最终这个机体必须得消逝，才可以让这个失序消逝，所以这是自然的法则。
问：怎么理解大自然的病毒、细菌这些东西呢？这个和这句话指向的东西有关吗？
这些东西在地球上存在的时间比人类要久远很多很多，而且所谓的细菌、病毒看似在威胁人的生命，但其实它对维持整个地球的生态平衡有它的作用。
C：当然了，整个人类如此造作的状态，如此挥霍、破坏整个自然的状态，人类的过度繁衍、聚集，各种新奇的破坏自然的方式，那这个病毒有它的位置，来去恢复自然的平衡。
问：怎么理解瘟疫这个事情？对人类来说瘟疫是灾祸，在夺去生命，但同时这是自然的一部分。
C：你看谈论这些东西，这颗心一定得清晰、冷静，不要盲目贴标签，不要说，哎呀，这也太残酷了，太冷酷了，不是这样子，而是这颗心能否看到自然规律，人类的自我视角非常强，整个人类，这个集体有个大自我，对吧？
要拯救人类，“我们要拯救人类”，各种的医疗发达，当然了，的确让寿命延长，但你看最终人类无论怎么造作，它无法抵御自然的力量。
问：这一点好像很难面对，所以说，以往很多解读者在「亭之毒之」上会拐弯，也很难接受，是吧？
C：自动回避，所以拐弯了。
问：下面这句也是同样的问题，看能不能面对？、
「养之覆之」，
「养」，养生、保养、养护。
「覆」既有覆盖、掩盖、遮蔽、保护的意思，同时「覆」也有颠覆的意思。
那「养之覆之」怎么理解呢？
C：得亏有「毒」这个词，没「毒」这个字，「覆」就改成覆盖了，给你盖被子，对吧？
你看，就这一个字关键，这一个字让大脑想要去圆上，但圆不上，但有了这个字，一切清楚。
颠覆，不是道和德颠覆它，而是自取灭亡。
问：好，咱们接着往下看，「生而不有，为而不恃，长而不宰，是谓玄德」，生不具为己有，为但不自恃己功，长但不去主宰他们，是谓玄德。什么是玄？
C：「玄」就是不可想象，叫玄，一想挺玄，但是不想没事，这个叫「玄」。
你看意识活动带来多少的幻象、感觉，一想想不通啊，玄。不想就是德，一想，玄德。
问：如果是这样解读，那就和道德经第一章第一句卯上了——「道可道，非常道，名可名，非常名」。
这一章太精彩了，原文精彩，Cico的解读也是一气呵成，精彩。
C：每一个人从这段话中能够获得怎样的信息呢？
（留白）
问：这个大脑浮现的一个词是秩序。Cico对这一章的感悟是什么？
C：五个字——清空是王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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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，最后再来回味一下原文——
道生之，德畜之，物形之，势成之。
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。道之尊，德之贵，夫莫之命而常自然。
故道生之，德畜之，长之育之，亭之毒之；养之覆之。生而不有，为而不恃，长而不宰，是谓玄德。
咱们下章再会。
Cico，曼谛悟思创始人；洞悉中西方现实，涉猎数学、计算机、生物、人工智能、神经科学、哲学和认知领域；以简单、质朴的中英文，阐释内心本质即禅的精髓。看清即平静，看清即行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