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面一起来品读《道德经》的第六十章,原文如下——
治大国若烹小鲜。
以道莅天下,其鬼不神。非其鬼不神,其不伤人,非其神不伤人,圣人亦不伤人。夫两不相伤,故德交归焉。
问:这一章有意思了,来看第一句「治大国若烹小鲜」,Cico联想到了什么?
C:吃饭啊。
问:看来老子会做饭,你看这「烹小鲜」是老子意识的内容啊,是吧?
C:是,这个小鱼啊,一炸,一爆炒,就可能糊了,所以一定得「烹」。
问:这个「烹」就是指文火、小火、慢炖的意思。
C:这在说什么呢?在说这个意识活动,人所聚集的地方叫「国、大国」,人越多,这个意识活动越是容易煽动,所以特别谨慎。
否则,你看这个意识活动一旦风生水起,带来各种的问题,这就是为何要「烹小鲜」,就是谨慎,不要唤起没有必要的意识活动。所以治大国,治一帮人,谨慎为先,「以无事取天下」。
问:那这和第五十九章说的「治人事天,莫若啬」 是一回事儿?
C:没错。
问:老子表达的语汇也很丰富,一会儿是「无为」,一会儿是「清静」,一会儿是「莫若啬」,一会儿吃,一会儿是「烹小鲜」。哎,下边啊,惊悚了,这老子的语言太有意思了。
往下看,「以道莅天下,其鬼不神」,「莅」有从上监视着,统治的意思。
「其鬼不神」通常解释为,哎呀,这鬼都不灵。Cico怎么理解这两句?
C:首先老子非常明确,假如「道」统治天下,真相为先,意味着每个人都活在真相中。
天下,就是所有人,那意味着什么?意味着各种自我的活动,不受待见了。
那啥是自我的活动啊?这个鬼就是自我的活动。心里有鬼,便是自我,心里无鬼,跟“我”无关。
问:心里有盘算,有各种见不得人的想法,这都是心里有鬼,就是心里有这个我。
C:你看一帮人,每个人心里都有鬼。那这些人在一起做事情,那就是互相尔虞我诈,而且背后偷着使绊儿。所以很“神”啊,加引号的“神”,对吧?
当真相是天下的根本时,那自我、这些鬼,就自然暴露出来,那自然「镇之以无名之朴」,这些鬼就都歇菜了。
问:其实提到这个字会唤起一些联想。但是,当我们真正去清空这些所有旧的意识,再去通盘地观察这整个人类意识的构架,重新去理解和投射这个字,这个感知也发生了颠覆。
C:看到实际上在发生什么,不是被那个字的画面所劫持,那各种的封建迷信,有各种的画面,那都是假象,你得看到是假的,否定它。
此刻如果这个人害怕,那是被这个字所唤起的画面所劫持,跟本节目无关。(笑)
问:好,再往下看哈,「非其鬼不神,其神不伤人」,这两个「神」是指一个东西吗?怎么理解这句话?
C:不捣鬼了,叫「其鬼不神」,这些小动作没有了,所以自然就不灵验了。
而且「道莅天下」意味着人对这些鬼有了更大的觉察,对吧?共识,都是这些自我的躁动。
但什么是「神」?「神」这个字的意思很多很多,什么叫「神」?
你看,咱们整个大脑对应的这个神经系统——神,流经的网络,神经网络。
你看,还有这个词语——神态,气定神闲,神情,精神气儿,精神,这个字其实很重要。
当一个人听到这个词,它所唤起的画面是什么?是那些各种的神灵、那些迷信东西吗?那些画面,那些形象,那些故事传说?
当有鬼的时候,神就指向那些东西,对不对?鬼神是一家。有鬼神邪,无鬼神正,所以「其鬼不神」,鬼没了,神也正了,那「其神不伤人」。
这样一个内心没有自我的活动,那整个的神态,整个的精神气儿自然也不产生问题。
你看,当自我活动非常活跃的时候,那这颗心其实非常的暴力、贪婪、排斥,那整个人的精神气,ta的神态也在传递这些东西。
每个人都能感受到这种进攻性,这种贪婪,这种强迫,这种隔绝,这就是「神」。 这个是真的,存在,但你无法去描述它,因为它是在意识之外,你能感知到。
所以这颗心一旦有自我活动,自我的追寻、贪婪、自私、追逐、排斥,总之各种各样的暴力,都从这个神态、神情中展现出来,无法掩饰。所以,在这样一个自我的世界里面,大家互相无视,互相远离,为什么?
彼此的神伤彼此。当这颗心真的没有鬼,没有这个“我”,一切简单、单纯、质朴的时候,这个「神」不一样,整个的气场也不一样。
那种隔绝感没有了,那种排斥感没有了,那种威胁感也没有了,所以这个「神」对应的东西非常的实际,的确存在,但需要这颗心亲自看到,亲自感知到。
有鬼在,神都是假象;没有鬼,神才是完整的、健全的。这个精神气儿,这个神情,这个神态,展露一切。
但这需要一颗能够清空意识的心亲自看到,否则这颗心完全被意识活动、画面所束缚、劫持,自然就无法注意到这些东西,但整个大脑的神经系统依然在对此作出响应。
问:好,接着往下看,「非其神不伤人,圣人亦不伤人」。
C:之前老子也说过,「是以圣人方而不割,廉而不刿,直而不肆,光而不耀」,一回事。
这里,老子再次强调,圣人不伤人,正直的品性不伤人,尽管感觉很方,但不伤人。
问:下面是「夫两不相伤,故德交归焉」,「两不相伤」是哪俩呀? 这一章里出现了鬼、神、圣人、人,「夫两不相伤」是指什么呢?
C:指人与人之间的交往。
当这个真相、道为根本的时候,那「人」的交往不再是鬼交了,对吧?
两个鬼之间的交往,各种的算计、衡量,为了追逐共同利益,那些交往往出大篓子、大问题。
当这颗心没有鬼,那交往自然是「德交」,那一切都是「复归于无物」嘛,那这种交往自然也不伤人。
之前老子也说过,「执大象,天下往。往而不害,安平太」也是同样的意思。
所以这里,你看从这个「非其神不伤人,圣人亦不伤人」,似乎感觉到老子有一丝的幽默,在这里只是玩笑地说一句,圣人也不伤人的。
问:好,这一章有意思,这么解读也有意思。
最后哈,咱们再来回顾一下原文——
治大国若烹小鲜。以道莅天下,其鬼不神。
非其鬼不神,其神不伤人,非其神不伤人,圣人亦不伤人。夫两不相伤,故德交归焉。
咱们下章再会。
Cico,曼谛悟思创始人;洞悉中西方现实,涉猎数学、计算机、生物、人工智能、神经科学、哲学和认知领域;以简单、质朴的中英文,阐释内心本质即禅的精髓。看清即平静,看清即行动。